薛团的严格,甚至把以装台闻名于世的刁顺子,都惹得大为光火起来。好多布景道具,依然是请刁顺子团队承包制作的。以刁顺子的精细认真,还没有哪个院团是感到不满意的。就连北京人艺来演出《茶馆》,包括美国、英国、俄罗斯那些正规班底,来西京演世界名典,都是他刁顺子带人装的台。省戏曲剧院多大的门楼子,四个团的台子,都是他刁顺子常年包了。不信还伺候不了你一个小小的省秦。伺候不了你“薛兰花”了。哼!刁顺子本来是不想骂人的,加上薛团平常待他也不薄。可这次实在是忍无可忍了。气得他,也当众学起了薛团指斥他的兰花指。说为一个狐仙打坐的蒲团,他刁顺子亲自修改了七次,还是被薛团翘着兰花指打了回来。这不是生生地折磨人嘛!他终于在一气之下,宣布他公司的全体职员,撤出《狐仙劫》剧组了。此处不留爷,自有留爷处。人家端直去给从美国百老汇来的《妈妈咪呀》剧组装台去了。据说身边还配了漂亮的女翻译跟出跟进呢。
好多人都说薛团这次是疯了。几乎没有不埋怨、不讥讽、不在背后说怪话的。有的当着面就开了火:说这就是唱戏,唱戏终归是假的。你要想制造“神舟十号”了,应该让国家给你重新任命职务。这个只相当于正处级的戏班子领班长,恐怕是完成不了如此高难度“发射”任务的。任你再说,再讥讽,他还是要按他的想法去操作,去实践。就连忆秦娥这样好说话的演员,这次排练,也前后跟他闹崩了几回。忆秦娥说,连她都不知戏该咋演了:唱腔嫌粗糙;道白嫌不走心;动作嫌卖弄技巧。那你要我干什么?忆秦娥从本质上是愿意炫点技、愿意表现些绝活的,因为她这方面的确过硬。在当今戏曲舞台上,都是凤毛麟角的。完全卖弄技巧,搞杂耍,她不甘心;可一旦大幅度减少技巧、绝活,她又觉得表演有些失色,甚至失重。而薛团要求的就是“精确”二字。什么是“精确”呢?有时为一个舞台动作呈现,他们可以试验一天。站着争执不行,就坐下来辩论。唱腔也是一样,连每句唱的换气口,他都要找几个老音乐家来现场研究。直到唱得气息通畅,字正腔圆,感情表达准确了才放过。他是要通过“精确化”,来克服秦腔那些严重脱离剧情,哪怕把脑袋唱得缺血缺氧,只要观众掌声不“给劲”,不“炸堂”,不“掀顶”,都死不停止拖腔、甩腔的坏毛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