恶心孔再透一个窟窿,黑肚肠重打三重趷跶。
施还在门上候了多时,守门的推三阻四不肯与他传达。再催促他时,佯佯的走开去了。那小官人且羞且怒,楦衣露臂,面赤高声,发作道:“我施某也不是无因至此的。行得春风,指望夏雨!当初我们做财主时节,也有人求我来,却不曾恁般怠慢人!”骂犹未绝,只见一位郎君衣冠齐整,自外而入,问骂者何人?施还不认得那位郎君,整衣向前道:“姑苏施某……”言未毕,那郎君慌忙作揖道:“原来是故人,别来已久,各不相识矣。昨家君备述足下来意,正在措置,足下遽发大怒,何性急如此?今亦不难,当即与家君说知,来日便有设处。”施还方知那郎君就是桂家长子桂高,见他说话入耳,自悔失言。方欲再诉衷曲,那郎君不别,竟自进门去了。施还见其无礼,忿气愈加,又指望他来日设处,只得含泪而归,详细述于母亲严氏。严氏复劝道:“我母子数百里投人,分宜谦下,常将和气为先,勿聘锐气致触其怒。”
到次早,严氏又叮嘱道:“此去须要谦和,也不可过有所求,只还得原借三百金回家,也好过日。”施还领了母亲教训,再到桂家,鞠躬屏气,立于门首。只见童仆出入自如,昨日守门的已不见了。小舍人站了半日,只得扯着一个年长的仆者问道:“小生姑苏施还,求见员外两日了,烦通报一声!”那仆者道:“员外宿酒未醒,此时正睡梦哩!”施还道:“不敢求见员外,只求大官人一见足矣。小生今日不是自来的,是大官人昨日面约来的。”仆者道:“大官人今早五鼓驾船往东庄催租去了。”施还道:“二官人也罢。”仆者道:“二官人在学堂攻书,不管闲事的。”那仆者一头说,一头就有人唤他说话,忙忙的奔去了。施还此时怒气填胸,一点无明火按耐不住,又想小人之言不可计较,家主未必如此,只得又忍气而待。须臾之间,只见仪门大开,桂迁在庭前乘马而出。施还迎住马头鞠躬致敬,迁慢不为礼,以鞭指道:“你远来相投,我又不曾担搁你半月十日,如何便使性气恶言辱骂?本欲从厚,今不能矣。”回顾仆者:“将拜匣内大银二锭,打发施生去罢!”又道:“这二锭银子也念你先人之面,似你少年狂妄,休想分文赍发。如今有了盘缠,可速回去!”施还再要开口,桂迁马上扬鞭如飞去了。正是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