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会喝酒,喝多了,快扶他躺下去吧。”
他愿意离开大家,听凭人们扶他上了床,拉过被子蒙头盖上,可是还害怕,还紧张,浑身抖成了一团,连铺板都吱吱响了。他想还是不去好,告诉千代子自己病了。她会原谅的。这么一想,他安心了,也不抖了。可真要爬起来去通知千代子时,他又改了主意,干什么不去?一辈子头一回喜欢上个女人,毁约不去了,我算个什么男子汉?在打仗呢,也许一颗炸弹下来就完。竟一生没和自己爱的人亲近一下。死了也闭不上眼!不,非去不可,死也去。不是发誓连关老爷的大刀也不怕吗?
可是他又抖起来了,上牙直打下牙。宋玉珂进来看看吓了一跳:“你怎么了?不是发疟子吧?”
“酒喝多了!”
“瞧这出息,我给你端碗水去!”
宋玉珂端来凉水,强制他喝下去醒酒。喝完他更冷了。连说,“行,好多了,心里痛快多了!你叫我一人歇着吧。”
宋玉珂走了。外边在鼓掌,在笑,有几个人唱二进宫、别人用嘴替他们拉弦。现在去也许还早点,那就先去等她,不该叫她等我。他关上灯,拉开后窗,爬了出去。然后跷着脚,躬下身,一步一步往前挪,其实用不着这么小心,没人注意他。第一次有喝酒的机会,每人都在用放纵掩盖心底深处的悲苦。